闲来话少,悠悠间便是两三日过去。

这期间,刘家二子自相互聊些家常,默契地不再商讨朝局政事,又早晚一同去静安堂向曾氏请安,日子过得安常处顺,而曾氏的身体在李时珍所开药方的调理下,亦是渐渐地开始好转了起来。

这日正是除夕,因半月前府上的二公子刘承祐除去了最是嚣张跋扈的刘玉荣父子,而大公子刘承禧更是将湖广最出名的南戏班子请到了府上来为老太太贺岁,故而刘家老宅上下、各门各院皆是一派喜庆祥和之景。

是夜,曾老太太领着二子祭祖完毕,又一起用了晚膳后,便独自回里屋早早睡下了。而刘承禧和刘承祐二人,依例则要为双亲通宵守岁,于是便一起去了乘风院秉烛夜谈。

乘风院正堂,四角四尊鎏金烛台将整间客堂照得通明,正中央是一张大紫檀雕螭案,地堂上铺着名贵的羊绒毛毯,至于其他一应摆设,皆是贵重莫名,无需赘述。

闲来无趣下,只见刘承禧自书房内取出十多页稿卷来到正堂,又将稿卷小心翼翼地一页页摊放在紫檀雕螭案上之后,方才笑着朝刘承祐招手,得意洋洋地说道:“小弟你且过来看,此乃南宋圣人朱熹自书《游云谷诗》原稿,去岁岁末我在京都购得此卷,今年特地带了回来,好让你见识一番。”

刘承祐听得此言,也不知道那《游云谷诗》是什么,只知道是理学大儒朱熹的真迹,一时心中亦是有些好奇,便踱步上前观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却发现那十多页诗稿上的字俱是行草,竟没几个是自己认得的,只注意到诗稿首页有明太祖朱元璋题首引,书“照古腾今”四字,加盖“洪武御书”印,而余下的字,他看去便如天书一般,不由得面露苦笑之色。

只见其朝刘承禧笑骂道:“大哥明知道这什么诗稿小弟我多半欣赏不来,又何苦将其带回来挖苦我!”

刘承禧闻言,得意笑道:“也亏得你不爱古玩诗画,若真如父亲那般痴爱,我才真是不能拿出来给你看了,否则你定要从我手中抢了去。”

刘承祐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大哥和父亲竟会如此痴爱古物,为了一卷《清明上河图》,竟连家族潜在的危机也能忽视过去……

只见其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道:“大哥,这古玩字画之物,对你和父亲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却见刘承禧一边欣赏着桌案上的《游云谷诗》,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道:“宋人赵希鹄有云‘明窗净几,罗列布置,篆香居中,佳容玉立相映,时取古人妙迹,以观鸟篆蜗书,奇峰远水,摩掌钟鼎,如亲见商周。’”

“古玩之高雅,可对其慢慢品鉴,终得已怡情养性。时年一久,更可延年益寿.......小弟你现在还小,为兄与你说这些,你却也未必能听的懂。”

刘承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思忖片刻后,岔开话题反问道:“大哥今年难得回老宅一趟,却为何不将嫂嫂也一起带回来?”

刘承禧闻言神色微变,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莫提你嫂子,她已回松江府娘家去了!”

刘承祐揶揄道:“该不会是因为大哥你平日太过痴迷于古玩,冷落了嫂嫂,把嫂嫂给气回娘家了吧?”

“哼!”

却见刘承禧听得此言,冷哼一声,随即说道:“她要回便回,如今早已不是嘉靖年,徐家更是早不如当年,莫非还真要我一直惯着她不成!”

“还真是!”,刘承祐见此微微皱眉,心下黯然长叹,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大哥为了古玩竟连出身名门的结发妻子也不顾了,一时只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都给憋了回去。

“也罢,左右已安排了如烟去探那郑承宪,烟雨楼那边也让细雨做了准备。待我赴京之时,自去会会这位国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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