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为续弦,与成年继子自当保持距离。

原以为离开娘家,嫁进伯府,是一桩好姻缘。如今看来,可能并不如此。

现在,她既要应对熙王的无辜刁难,还要应付这个荒唐无度的继子,真真是身心俱疲。

西院正屋,满地狼藉,比她想象的更为不堪。

官窑瓷盏已碎成了渣渣,墨竹屏风也裂作两半,吴凡正赤着脚,踩在织金毯上,疯狂地踢踹着小厮。

见她前来,那张浮肿的脸,瞬间僵住。

可那浑浊的眼珠,却陡然亮得骇人,仿佛饿狼见到了猎物。

“母亲来了?”吴凡嗓音陡然变得柔和起来,竟亲自伸手去拂开锦垫。

他动作太过急切,中衣领口歪斜散开,显得愈发轻薄放荡,“快请坐。”

楚茹后退了半步,觉得有些反常。

这个继子,之前对她不甚恭敬。今日却……

那道浑浊的目光,如同黏在自己身上一般,炽热而又贪婪。恰似被蜜糖困住的蝇虫,挣脱不得。

婚后三年多,这个继子何曾唤过自己,一句“母亲”。

如今这般殷勤,实在是令人心惊。

寒意顺着脊梁骨,悄然窜了上来。这满院婢女和通房被遣散,已然大半个月了。

“世子。”她轻声示意青琳搬来月牙凳,与吴凡隔开三尺的距离,方才缓缓落座。

案上那残茶,倒映出她紧绷的下颌,透着几分冷然,“郑院首说过,你如今的身子——”

“那些庸医懂什么!”吴凡暴跳如雷,猛地将茶盏朝着楚茹砸去。

茶盏擦着她鬓角,重重砸在墙上。飞溅的茶沫子,沾湿了她鬓边的鎏金簪。

廊下,传来幼童的啼哭。

楚茹指尖微微一颤,脑中浮现出自己那刚会喊娘的小儿,稚嫩可爱的模样。

七皇子阴鸷无情的面容,与眼前这癫狂的继子,在她的脑海中渐渐重叠。

刹那间,她挺直了腰背,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来人。”

“把世子爷的《礼记》取来。”她缓缓摘下那脏污的簪子,轻轻搁在案上,“既读不进圣贤书,今日我便代伯爷,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

翌日,定安伯府,西院账房。

昨日,直到定安伯回府,吴凡才消停。

楚茹有些乏力,脸色十分差,管家已带着几个账房先生候着。

她深吸一口气,十万两白银,几乎要掏空伯府现银。

“夫人,现银只有八万两。”管家的声音压得极低,“若要凑足十万,恐怕有些困难。”

账册摊开,墨字如蚁,密密麻麻爬满纸页。楚茹指尖划过最后一行数字,只有八万两。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若是凑不齐,那“活阎王”不知还要怎么为难伯府。

青琳捧着茶盏,递了过来。

茶是上好的龙井,此刻她却尝不出半分滋味。

昨夜,她喊来先前伺候楚琳的丫鬟,细细盘问了一下,又思索了大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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